• 散文:我想这样爱你

    曾记得,小时候蹲在门后给父亲温酒,骑在父亲脖子上嬉笑,和父亲赶着黄牛犁地,一幕幕昔日事涌上心头,温馨又感人。

    父亲北漂多年。干过三十多年的村干部,让父亲成为忙忙碌碌的人。退休后,父亲跟随哥哥来到北京,在市公安局当保洁员,父亲勤劳能干,工作认真负责,多次受到表扬加薪。父亲日渐苍老,不能让他再过风雨飘摇的日子,我接回父亲回到乡下。

    几天后,父亲觉得生活枯燥无味,要到阜阳找份工作。经人介绍,父亲在市医院重操旧业,又干起保洁。那天,我打电话问父亲累不累,父亲高兴地告诉我不累,工资挺高的,环境挺好的,我稍稍放心。

    母亲说,天冷了,父亲需要添加棉衣,让我星期天送去,我欣然答应。好多没去城里,心中多少有点盼望,还可以趁机看望父亲。

    秋风瑟瑟,落叶飞舞,天越来越冷。我开车来到市医院门岗室打听,才知父亲住在门诊大楼西边车篷里,负责住院部十八楼所有的房间卫生。

    车篷破旧不堪,东头是泡沫板搭成的简易房子,到处是缝隙,风是可以灌进来的,父亲就住在里边,北边是一张破旧的木板床,上面是父亲的被褥,床边是个电磁炉,炉上的锅还没来得及洗刷,地上放着一颗大白菜和几个泥萝卜,盐和材料也在地上凌乱堆着。我不忍心再看,鼻子陡然一阵酸,泪水纷纷滚落下来。天哪,这就是父亲口中的环境挺好吗?我坐在床边心如刀绞,悲痛地等待父亲。

    父亲回来了,看我脸红红的,心中疑惑。我抬头看看父亲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,踉踉跄跄走来,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,“爸,这就是你吃饭睡觉的地方?”我指着木板床生气地问父亲。

    “怎么啦?”父亲一脸茫然,“这不是挺好的吗?”我望着父亲欲言又止,到现在还是居然挺好!我亲爱的父亲呀,叫我怎么说你呢?

    “每天给你开多少钱?”我追问父亲。

    父亲双眼一亮,显出兴奋的样子,“挺高的,每月一千元呢。”看起来父亲很知足。

    “哼!”我很愤怒,抱起床上的被褥,拉起父亲往外走,“不干了,回家休息,我们不差这一千元。”父亲吞吞吐吐:“还,还,还没结——”

    “先回家,回来我再结工资,行了吧?”扯扯拽拽,硬把父亲塞进车里,我如释重负,缓缓叹口气。

    父亲还是闲不住。在家刚蹲几天,又跑到亳州二叔家看仓库,随着二叔生意的兴隆,父亲越来越忙,开始帮助二叔记账,每天还要搬货送货。后来又给堂弟看工地,本来很清闲,后来也是不堪忍受,终于自己知道回家了。

    七十多岁的父亲本该安享晚年,可依然为我分忧。要去阜阳帮我看孩子,我思前想后同意了父亲的要求。妻子带着女儿还要做生意,我在单位整天忙忙碌碌,也不可能整日守在城里,父亲是我唯一的选择。我不能再让父亲吃苦受累,隔三差五给父亲送烟、送酒、送钱、送菜和鸡鱼肉蛋,看着父亲经常喝喝酒,抽抽烟,拿个手机玩半天,我很高兴,晚年的父亲终于找到温暖的归宿。

    其实,我错了。父亲看守儿子的日子并不轻松,每天五点多要起床,洗漱好开始给儿子做饭,六点半准时喊醒他,儿子匆匆忙忙,经常狼吞虎咽,便急忙离去,父亲开始洗碗、刷锅、扫地。有时还要给儿子洗衣服,整理凌乱的房间,准备中午的饭菜。

    最辛苦的是晚上,父亲吃过饭,靠在沙发上休息,要到儿子放晚学回来,漫漫长夜,煎熬着分分秒秒,每天都到深夜十一点多儿子才回来,等儿子吃好饭,父亲还要洗碗刷锅扫地,十二点之前从来没有休息过,对于七十多岁的老父亲,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
    星期天,我来到父亲租房的地方。父亲很开心,决定动手炒菜要和我喝酒。父亲拿锅的一瞬间,我忽然发现父亲又苍老许多,白发明显增多,走起路来颤颤巍巍,此时,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,本想安度晚年的父亲没想到如此艰辛!

    “把锅放下吧,你休息休息,今天让我来做饭。”我夺过父亲手中的锅,让他坐在沙发上。

    父亲乐呵呵笑了,“你会做啥饭?还是我来吧。”父亲刚想站起来,又被我按在沙发上。

    “我吃得多,见得多,你就放心吧!”我笑着对父亲说,“今天一定让你开开眼界,尝尝我的手艺。”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,竟敢对父亲夸下海口。

   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,几个热腾腾的小菜端上饭桌。看儿子眉头紧皱,随便扒拉几口默默离去,我知道那天的饭菜不好吃。可是父亲高兴像个孩子,吃得津津有味,碗里干干净净。我递给父亲一支烟,慢慢咀嚼难以下咽的饭菜。

    父亲默默无闻,为我付出几十年的心血。如果可以的话,让我也做一回父亲,对您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,让我的付出理所当然。父亲,您就坐在沙发上,端杯热茶,打开电视,慢慢享受幸福的晚年。
    2020/2/28 18:36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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