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望

去外公外婆家，极怕外公的絮絮叨叨。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外婆早晨买菜未归，外公便是手足无措，坐立不安，时不时还念叨上几句。

"你奶奶怎么还不回来"

"现在都八点多了，你奶奶怎么--"

这时候你还不能噤声充耳不闻，得应上几句表示你在听。

"喔""再过一会就回来了，你赶紧吃饭""我们吃完饭奶奶就回来了"

外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每吃一两口饭就盯着客厅大门，像小孩子守望即将得到的糖果一般，守望着外婆。

我喝着杂粮粥，在菜盘里挑挑捡拣，看着外公的样子，不觉有些好笑。外婆回来通常是八点十五分左右，外公从七点五十分就开始念叨。真是搞不懂外公。

外公要一直到外婆回家才暂时有所消停。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对外婆说话。外婆总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截住了外公的话头。于是外公嘿嘿笑了几声，看着外婆，有时还会傻乐一下。

在外婆家待久了，外公守望着外婆的模样便深深映刻在我脑海里，那一脸的皱纹似乎书写什么？

我最高兴的时候，便是每天下午吃过点心，在外婆家的阳台上等妈妈来接我回家，脸贴在防盗网上，眼睛总是盯着妈妈来的方向，心里满是企盼，好像有数不清的话要和妈妈说。

当然，这种时候也多是百无聊赖的。阳台外只有干巴巴的几棵树和几辆停放的汽车。眼睛找不到可以放置目光的地方。

所以这时我多半会盯着天空，望着被防盗网和楼房切割得所剩无几的天空。数着飞翔的驯鸽，或者盯着白粉皮掉得斑驳不堪的围墙，心里叨杂着诸如：怎么还不来 - 这么久了还不来--

这天，我又在阳台上等妈妈的到来。忽的闪过这样一个念头：我这样在这里等着守望着妈妈的样子，应当跟外公守望外婆的模样相差无几吧？

原来，外公守望外婆的心情是这样的啊，喜悦-带着几分久候不至的急不可耐。

我想我明白了。

这天，妈妈看着笑得一脸荡漾的我，不明所以："怎么啦你？"

"哈哈，不告诉你。这是秘密，你不懂的"

我在这儿守望着你，守望着幸福。我想，外公守望着外婆的时候，脸上皱纹书写的，该是这么一句话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