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要饭

    临走的时候,记得大姨夫用盘子,从他家的面柜子里面,又瓦出来几盘子面给我,那个面袋子,基本上就快满了,足足有三四十斤重了,但是我也没觉着有多沉,只要有人给,多少我都能背的动。

    六七里地的路程,我一口气就背回去了。当母亲知道说是我出去到哪里哪里要回来的面的时候,当时眼睛直直地看了我好一会儿,又摸了摸打开口袋看了看那大半袋子的面,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,后来抱着我就哭了,哭了很长时间,一开始真的是不相信我会这样,我也如实的说了还是大姨夫给的最多,并反反复复的强调我说: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了孩子,让外人知道了笑话死了。

    看母亲哭成这样,我心里面也很难受的,本来是一件好事情,怎么会哭呢,当时不理解,后来实在是坚持不了了,“呜……”,和母亲一样,我也哭了。

    后来,母亲又悄悄地对我说了句:“以后千万再不要犯傻事了孩子,万一传出去了,长大以后媳妇都找不到了。”

    当时虽然不完全太懂母亲的话是否有道理,但我还是听了母亲的话,把这件事一直都压在了心里。

    长大之后直到现在,无论是吃饭还是穿衣,我都秉承了母亲的优点,从不会浪费一粒粮食或一分钱,这是个观念问题和贫富没关系,那怕是到了百万富翁时我也会这样做的。

    所以每当吃完饭之后,我的饭碗肯定是最干净的一个,时间长了,在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影响下,他们母子俩的思想,也逐步的和我统一了起来。记得有好几次了,我把岳母吃完饭的碗重新端起来,用筷子把碗底的小米粒(因为老人家每次吃完饭了,碗底都会剩挺厚的一层饭)一粒不剩地再巴拉到我的碗里,边巴拉边说:“妈妈,浪费就是犯罪啊,别忘了在四川或甘肃那边的大山沟里,还有许多吃不饱饭的呢。”

    这样做,既节省了粮食,又开心了岳母,和谐了家庭,同时还影响了孩子。尽管是小康时代了,吃上了最好的饭菜,不用再去要饭吃了,但是也不能随便去浪费饭。

    (那年那月)

    2020年1月16日于:长岛自己从小就有一股子劲儿,在同等条件下,别人能做的事儿,我自己肯定也能做。

    出生于60年代中下期的我,在70年代中期的时候,家里的生活依然是吃不饱饭,对于母亲来说,往往是做吃了上一顿下一顿的饭就没有着落了,出现的问题是:因主食稀淡,往往是早饭吃完以后没多久午饭还没到呢肚子就开始“咕咕”叫了。

    有一次不记得家里是从哪里弄来一些黄灿灿的苞米豆,母亲就用温水把它泡胀了,下锅煮的时候放点儿碱(烂的快)和糖精煮熟了给我们吃,感觉还挺好吃的,当时是饱饱的吃了一顿早餐,但是还没有等到中午就出现问题了,肚子胀的非常难受,疼得我都快要蹦高儿了,直直地平躺在炕上,母亲心疼地说:“来,妈给你揉揉吧。”一边揉,一边无助地眼望着窗外,那种眼神,那种爱恋,那种无奈,深深地映入到我的脑海,至今都难以忘怀。

    在当时那个年代,来村里要饭的花子也比较多,所谓的要饭就都是一些年龄偏大的衣着褴褛的老人,手里提溜着一根磨的发亮的打狗棍,背上背着一个或两个用白洋布缝的面袋子,有的打着个竹板会唱上几句,有的则干脆就说:行行好,帮助帮助我吧。这时候,户家们有的用碗有的干脆用勺子,只能是象征性地帮助那么一点点,在那个特殊年代,谁家也不可能给太多,倒进袋子里面都看不到动静儿。

    也有的干脆就说:没有,向乞讨者直接下了逐客令。但是母亲没有这样,在我的记忆当中,母亲有很多时候把家里的饭菜直接拿出去给他们吃,还有一次直接领到家里吃,也有很多时候,我看到他们背上背的面袋子里面的面都满了,就非常羡慕地说给母亲听,母亲则说:唉,也不知道转了有多少个村子了。

    是啊,你家一点点,她家一点点,家家户户多了加起来就形成了量了。这时候我就突发奇想:如果这一袋子面放在我家里,母亲做饭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用愁了,起码也够我们全家吃上好几天的啊,这个想法突然间倒激发了我:都十多岁了,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要啊?

    正在想的当中,我的鼻子里,仿佛又闻到了刚出锅的莜面那种香喷喷的味道,于是我就立即下定决心,老人们能要,我们小孩子也能出去要啊,要它一袋子面回来以后,母亲肯定会高兴的。

    于是我就立即采取行动去准备道具,所谓道具,一个是装面的袋子,一个是打狗棍,而且要结实一点儿的,保证打不断的棍子,否则的话,棍子一断生狗就会扑上来了,后果会很严重的。因为那个时候的狗狗们,都是大狗土狗,站起来差不多有一人高了,不像现在的这种宠物狗,一般来说是构不成威胁的,这个当时我都考虑到了。

   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,我就悄悄的溜出了家门,可是刚出村不远的时候,就猛的发现自家的那条大黑狗欢快地蹦达着摇着个脑袋就追上来了,这个让我很奇怪,因为我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它在家里,当时也没有考虑到它的问题,一下子就把我的计划给打乱了,如果出去干别的事是可以带着它的,但是今天肯定是不可以的,等到了每家每户里,狗和狗还不打乱了套了?

    那怎么办呢,我就尝试着用棍子打它撵它想办法让它回去却根本就不好使,兜着圈子和你闹着玩儿,实在是没有办法了,眼看着天色就要大亮了,我就随手把打狗棍使劲地就向它游了过去,可能是抡到它的大腿上了,只见它的右腿一瘸一拐地惨叫着超着家的方向跑回去了,本来准备用来去打别人家的狗,结果却把自个家的狗给先打了,心里面是非常非常的难受,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,平时在家里的时候那舍得去打它一下呀。

    为了不让邻居村的人认出我来,为了不给父母添麻烦,我还特意的找了个帽子戴着,把帽檐压的低低的,因为要饭这个名称儿毕竟不是好名声,我就先绕过几个村子往北走出到了第三个村子,这个村儿叫“三义店沟”村,一进到村里,尤其是从第一户人家走出来以后,就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围观,嘁嘁喳喳说什么的都有,其中有一句话始终地让我难以忘掉,可能是个老奶奶的声音:哎呀,可怜死孩子了,才多大点啊?

    无论我走到哪里,后面总会有一帮同龄的孩子在跟着我,嘻嘻哈哈的,听了非常的不舒服。无论我走到谁家,谁家的狗狗们让我给打的,它都不敢轻易地靠近我,我必须要先把它们赶的远远的,和我拉开一定的距离以后,我才可以走到人家的门口,脸不红心不跳的说:“大姨啊”“大娘啊”您帮助点吧,帮助点吧。有给的少,有给的多,也有一点都不给的,当时的确是这样,心里就是不害怕。

   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,东村和西村全都转下来之后,已经要了半袋子多了,最后的落脚点是我的一个大姨家,是母亲的一个两姨姊妹,是我三姥姥家的大女儿,在八九岁的时候,记得母亲带着我去过一次。 记得当时的大姨夫,还对我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,当时我也没在乎,我在乎的是,只要我能吃上莜面,能吃上一顿饱饭,只要母亲高兴就行了,别的都无所谓。
    2020/1/16 11:34:4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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